2016-10-02

專訪:法蘭克福書展執行長游根.博思

消失中的出版邊界

圖書界2016年年度盛會,法蘭克福書展(簡稱書展),即將於10月19-23日隆重登場。為此,德國出版書商週刊總主編托爾斯坦.卡西米爾(Torsten Casimir)於9月29日專訪書展執行長游根.博思(Juergen Boos)。由他主談:「法蘭克福書展跨界在國際專業書展與大眾書展;法蘭德斯(Flandern)/荷蘭(Niederland)面對面;全新思考聚焦在「藝術+」三方議題時,請問在相同時間下,書展策展人如何讓反向議題同步向前? 

書展2016年年度雙主題國,法蘭德斯/荷蘭,各自帶著他們的文化強項前來展出,不僅端出五花八門的新書之外,還有重量級作家到場與會,以及色譜繽紛的活動餐盤。為什麼我們能從某些主題國展書時的活力看到他們的堅持,而有些國家卻看不到呢?
法蘭德斯和荷蘭赴法蘭克福展書,這還要回溯到1993年,當年的他們不僅只是頭ㄧ次參展,並且成立兩個高度專業的文學促進會,也就是荷蘭與法蘭德斯文學基金會,以當年的時空背景來看,這已經稱得上成績斐然了。哈里.穆里施 (Harry Mulisch)、賽斯.諾特博姆(Cees Nooteboom)、瑪格麗特.的.莫爾(Margriet de Moor)與里翁.的.溫特(Leon de Winter)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作者,如今這些作家的名字也都成為國際文壇裡的一塊閃亮招牌,當年,他們也是從參與書展主題國的文學活動而逐漸打開國際知名度。

這些文人筆耕20多年後,現在改變寫作初衷了嗎?
是的,他們不再興辦集中式的文學展出,而是逐步將文學轉化成一系列的動態活動。2016年,他們出席會場展露的鋒芒遠勝其書。荷蘭與法蘭德斯文學基金會主持人當然看的明白,該怎麼做了。至於去年首次來到法蘭克福參加國際書展的印尼根本無從相比。何況,有待解決的難題仍多,好比遠距,系統設置,與贊助翻譯專案有關的匯率轉換等等。到了最後,就會看到哪些的書業人士能夠堅持到底。

書展走在整合專業出版邊緣人的道路是越走越快。小型出版社與自行出版人的展示攤位被預訂一空。書展主辦方為文學部落格設置一座獎項,不知這項安排用意何在?
身為書展策展人的我們是以「傳話筒」的形式存在,也就是說,我們會反映出什麼是真實可行性。作家依麗莎白.綠格 (Elisabeth Ruge) 被我們歸類在這類題材之內,好比,她在部落格寫作之外,也能將她的過稿專業力用在出版社,借此與讀者群互動。有關提問變得越來越重要,而非傳統式的出版形式要擔起的角色常常越顯重要,她與讀者溝通,不僅要能淡化邊緣作家的色彩,就連發表的文字也是。

裝載政治重量的書展被視為溝通對話平台在朝前運作。書展今年喊出言論自由與審查高過所有議題的用意何在?
一位同業喜歡引用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的話:「有話語權的默語人」,這就是我們設定的目標,我們與您溝通時,就是照這話行事。如果在地人是沒有出現在那個得拔山涉水卻是最有國際規格書展的人,那麼,對外溝通時就是如此!為時今日,不論是作者還是出版發行人都是披上政治色彩到法蘭克福赴約的人,為的就是和對方談上話。

難道書展主辦方在制衡連結對話與明確指控的翹翹板時,不會執意這邊或那邊反受威脅了?
我相信,有個好機會能讓我們做到平衡,而這個機會與書展長久以來的傳統行事作風相符,早在戰後成立新書展之前,它就行之有年。在那個時空背景下的老派活動前行人是刻意將主教城美因茲(Mainz)的臨時活動移到法蘭克福,美因茲市民想要擺脫天主主教權威式的掌控與審查,換個說法,這樣的議題對應到以自由商業聞名的法蘭克福市及書展基因密碼時,就發現它的同質性。當然我們書展也一度失衡過,就舉去年例子來說,伊朗人決定拒展,只因薩爾曼.魯西迪(Salman Rushdie)要到展場。

今年,伊朗人回來參展了不是嗎?
是的,這是我們全部人意料中的事。

這麼一來,沙烏地阿拉伯人不就走了?
不過,沙人不來很可能不是政治因素,而是經濟。無論如何,我們書展官方網站是不會用政治因素作為缺席理由的。沙國專業人士當然還是會來參展,只不過沙國共同書攤到法蘭克福展出經費不是從政府那裡獲得。

目前來看,其它面向的政治議題也可能列入論壇重點,就像難民危機,民粹,戰事,不公平對待,為什麼執意要把審查尺度用在這些議題上呢?
由我們書展館方統籌規劃的共同書攤共14 個。他們多年在各地巡迴展出結晶出的這些議題,是透過多位合作夥伴合辦活動醞釀而成。因為議題被列為論壇討論的重點,所要撻伐之事,多半也會借重國際視野,從中粹取觀點而論。這一年,這些觀點是如何描構出整體歐洲,而不是把歐洲整體套在觀點裡,而歐洲卻是如何憑其外環的邊緣力量與世界其它地方上的人進行互動瞭解。至於第二大項議題概括兩個層次:審查的實質性與「發表自由」:寫作出書的人也會從他們書寫的文字中充份反映這兩個層次。對我們策展人而言,由法蘭克福書展主辦的「接待世界文化人」論壇活動,談的是文化政治議題,如今這活動已舉辦約十個年頭,我們清楚從這段演進過程看見,法蘭克福書展依舊是辯論政治理念的中心。

書展今年以相當醒目的跨界手法在運轉「藝術+」元素。為什麼就是藝術呢?
從我們觀察藝術邊緣人發表的出版形式及從關鍵字,自行出版者和文學部落客,接收到的訊息,就連媒體本身也都看到了:藝術界線在消失。我這就舉一個不錯的例子,大衛.霍克尼(David Hockney) 出版的一本大書,書價約兩千歐元,Taschen 採以藝術家簽名,精裝豪華版的出版形式上市。我們安排這本書在書展對外展示,用意不在幫他打廣告,而是這本書如何變成獨一無二的藝術對象。此外,在書展「藝術+」主題框架下,還包括世界上最重量級的幾個博物館因此展開內容數位化工程。

那些過去為博物館負責製做內容與文宣的出版社......?
......正是如此!這些博物館目前忙著建立自有的龐大資料庫,也就是說,用戶在突然之間能用到這些內容時,出版發行人理所當然會表達高度的興趣,他們得為自己找到一個新角色。是什麼理由在妨礙博物館方與谷歌一同完成內容數位工程專案呢?在什麼情況下,博物館方與藝術出版社合作的案子仍然起作用?我們看到價值評價鏈在自行調整次序,順著它的序列組合就能建構新的合作夥伴關係。而這就是我們打算在書展討論藝術+的關聯組合。我們做的決定,除了考量合作夥伴的商業實力外,也會條理藝術+的相關順序,不過群眾觀點也有它的角色。對於那些有意到書展開眼界的群眾而言,這看頭可就大了,究竟世上的圖書和藝術之間是怎麼敞開彼此大門的?我們看到大衛.霍克尼的表現,認為他就是我們要找的理想對象,一位近80歲的大叔仍會用拍立得和iPad畫畫,以表達他對創作的開放立場。我們有意以這麼一個懂得花時間生活的男人為榜樣,讓世人看見他如何畫動人生與如何調淡藝術邊緣人的彩度。

世界各地書展變動之勢方興未艾:杜林與米蘭在義大利的相互競爭,到處都看到策展人試圖標顯主辦強項。國際書展業目前是怎麼檢視同業的定位分類?
走到哪裡都看得到書展跨界:一面要籌辦國家級的展覽;另一面就是清楚標示展出強項。波隆納書展主打插畫與童書;倫敦書展以英語版權交易勝出。墨西哥書展將其定位發展成為拉丁美洲同業交流之處。而瑞典哥特堡書展堪稱斯堪地那維亞半島聲勢最浩大的售書展覽會,這些也都運作好些年了。至於其他走在國際路線上的書展仍在找尋其特有定位。

那麼法蘭克福書展放在世界書展棋盤上的定位特色是什麼?
我們書展處在的地理位置不僅得天獨厚,同時也是世上歷史最悠久,規模也最為壯觀的國際書展。我們擅長國際書貿,每年有100 到110 個國家的人以參展業者與專業參展人的身份前來,這為書展帶來朝氣蓬勃的穩定業績。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們也必須在商業書展與群眾之間搭起跨界橋樑。從那些非專業參觀人看來,具備國際規格的書展當然深富吸引力。書展的第三個特長之所以被我們列為重要,理由在於議題的置入性。我們是一批思想前衛的人,我們會用庖丁解牛的方式將國際資源拆解後來解釋思想前衛的程度,所有的思潮趨勢,您在十月份的一個星期裡都能看得到。

目前法蘭克福書展打算成立一個朋友圈,這是為了什麼?
我們書展是一個運行在全球的有效品牌。如果兩位出版人在紐約約好在法蘭克福的「飯店」見,不用說,在地人都知道這說的是那裡。我們要發起朋友圈的目地在於打開在地全球吸引力的能見度。這就是說,如果您願意看到它,也能將個人品牌強項重新轉換置入地方。